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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安康,祝福安康

汉江游子

春节前看到安康学院李钦业教授在他的网易博客上贴上的许多安康人喜迎虎年的照片,感到十分亲切。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红色灯笼和各种喜庆的横幅,人来人往置办年货的盛况,节前在汉江畔拍摄婚照的情侣,...等等,都被收入了他的镜头,让我们通过网络一饱眼福。先哲鲁迅在一篇名著中的头一句就写到:“旧历的年底毕竟最像年底”,这个名篇的标题恰恰就是《祝福》。在这个除旧迎新的时刻,我也想写一点什么,来为我的家乡陕西安康祝福,为我的乡亲安康人祝福。

然而,大洋相隔,云山万里,我拿什么来表示呢?我想最好的方式还是回忆,从回忆中找出家乡的让我不能忘怀的可爱之处,来与乡亲们重温。话是如此说,眼下的安康正随着中国经济建设的大潮日新月异,许多旧日的老地方都已经或正在荡然无存,例如大小北门的青石台阶、东关清真寺造型别致的钟楼、新城北门外面粉厂高大的烟囱 ...,讲给现代的安康人,只怕大都会茫然。好在有一样事情怕是难以改变,那就是吃。对此我深有体会。外出多年了,行踪四海,惯看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各国风情,然而体内有一样东西却异常顽强,就是中国胃。对于我来讲,还特别的是个安康胃。家乡的食品美味,吃的着吃不着,都会时时在我头脑与鼻孔之间缭绕,特别是饿了的时候。所以,今天的博文,就从吃说起吧。

安康人的吃,在我看来,有两个大的种类和来源。一是面食,似乎与当地迁徙自大西北的回族同胞有相当渊源。我小的时候,安康城就有一万多回民,占了城内人口的四分之一以上,而回胞们在面食的制作上确实心灵手巧,有许多别致的花样。例如烧饼吧,在安康,表面撒了芝麻的叫烧饼,不撒芝麻、里边放了油盐和葱末后在外面烤黄的叫油酥,热热的吃起来非常可口。更有一种摊开面擀成长方形的薄饼,撒上芝麻再烤黄的,当年在安康传教的挪威人老尤牧师的女儿路德女士,在安康长到十多岁,回欧洲多年了竟还会念叨它的名称“炕炕”!此外还有东关回民食堂的蒸面,口味远胜关中流行的面皮;西关城壕堰子回民食堂做的羊肉水晶包子,是用木炭从上下两个方向同时煎烤的,快熟时真是香气四溢,此种做法日后我在全世界未再见过。可惜(真不好意思说),当年实在太穷,这家乡的水晶包子我只在童年淌着口水闻过,却至今曾进过嘴。不知以后回乡,有哪位亲友能带我找个地方去品尝一回么?

另一大部类我们得谈到节庆时间的大菜,即安康人所说的席面了。这方面的来源似乎较为多元,是融合的结果。历史上安康有两次大的移民涌入,即元末明初的流民和清代的“湖广填四川”,来的多是江淮移民,因此给安康的菜式带来了做功精细、讲究汁味的特点;另一方面,此地毗邻川鄂,两地菜式的浓烈和麻辣也带来相当的影响。我以后到过许多地方,尝过各种酒席,比较后内心深感安康的菜式有它独特的风格和魅力:味重但又不辣的过分;佐料齐全而汁味悠长;做工精细又花样繁多;菜谱多样化可以丰俭由人。除了十足菜式的海鲜席面(光海参就要发两天)外,紫阳(我真正的老家)还有制作极为复杂的“蒸盆子”大菜,安康、旬阳一代流行“八大件”、“五马踏四银”(五热四凉)和“草帽子席”等,光这些名称就可看出吾乡食文化的丰富,可惜长期以来“养在深闺无人知”。现在随着旅游事业的开辟,安康菜式也该走出深山了吧?

席面较为糜费,一般是婚丧之类大事或旧时大户人家才置办的。然而春节是大事,是每家都要竭力办好的。过年要过好几天,有时还要宴请亲朋,为了一次性准备好,安康人常见的做法是制作卤肉和蒸菜。卤肉是把大块的猪肉、猪头、下水等等(好像还有鸡鸭之类)再辅以豆腐干、鸡蛋之类,放入大锅,加入酱油和佐料,经数小时小火慢煮,做好后放凉,卤汁就凝固成胶状,覆盖了卤肉可以保存好多天。全家就席时,切好的卤肉、豆腐干、鸡蛋,以及用滚水潦过的藕片、红萝卜丝、黄豆芽等等,整整齐齐放在小盘子里,桌子的中央是一大盘,里面是和好的汁水(酱油、醋、香油、辣子等等),大家一起把凉菜放入盘内搅拌,就可开始喝酒吃菜。安康的凉菜现在想来真是鲜美无比。

蒸菜可以有多种,在安康人看来似乎无菜不可蒸,但我记忆最深的是蒸肉和肘子。这两样东西都有极突出的安康特色。蒸肉用肥肉切成大片,在酱油佐料中浸泡后和以糯米粉放到碗底,上面再放底子,底子可放红薯、芋头等等,但我最喜欢的还是放苜蓿,味道特别香。肘子并非真的是猪肘,而是带有剁成方形的肥瘦各半的肉块,一样浸泡以佐料但不拌米粉,底子一般是腌菜。这腌菜在我们安康叫盐菜,原料是本地常见的“春不老”(大约是芥菜吧),即使腌好了仍然劲道,可以咬出声来。两种蒸菜都是把肉放在碗底上面放底子,放入蒸笼蒸熟后拿一大盘把碗在盘子上一扣,亮晶晶的肥肉就整齐地摆放在盘子上,还没吃就让人流口水啊。

安康城的景象已经大变了,可安康人还这样过年吗?希望如此。我说过,人的胃是难以改变的。比如我,写这篇短文那是边写边流口水啊。不管怎么说,各位乡亲,祝新春快乐,给大家拜年!